試閱

內容簡介

史丹李開創了漫威宇宙,

美國於有了自己的神話。

 

鋼鐵人、復仇者聯盟、蜘蛛人、X戰警……

這些在21世紀席捲全世界電影票房、成為普世「文化Icon」的超級英雄,

全都誕生於20世紀中葉,出自史丹‧李主導的漫威公司(MARVEL)創作團隊。

史丹李是誰?

他不只是「漫威之父」,更是21世紀全球影響力最大的娛樂、大眾文化創造者

 

●推薦人:

YouTuber-超級Y

台灣影評人協會理事長-膝關節

《通靈少女》導演暨《遺憾拼圖》編劇-劉彥甫

超人、蝙蝠俠、浩克、蜘蛛人……象徵哪些西方歷史、文化的人物與思想?

漫威英雄具有什麼特殊價值,連大導演費里尼、亞倫雷奈都折服於史丹.李一手打造的美國新神話?

美漫怎麼在史丹.李的手中影響美國人的價值觀、從二流文化晉升為美國文化輸出全世界的重要媒介?

 

本書特色:

1. 華文世界第一本翻譯出版的「漫威之父」史丹.李傳記

2. 耶魯大學出版社叢書,揭秘史丹.李本人不說、漫威宇宙背後的文化意義

3. 「漫威」漫畫迷、電影迷深入漫威宇宙的唯一指南

 

史丹.李——不只是「漫威之父」

●率先打破傳統英雄公式,以充滿人性的超級英雄開創美國神話

在二十世紀四○年代的美國,任何為漫畫寫故事的人,都得在超人和蝙蝠俠這兩大角色的陰影下掙扎前進。然而,不斷重複這種「高空俯衝、拯救眾生、功成身退」設定、超凡脫俗的人類救星,對於寫故事的人來說是有趣的角色嗎?

史丹.李對此抱持懷疑的態度。他不是讀DC漫畫《超人》和《蝙蝠俠》長大的,而是狄更斯、馬克吐溫等人的文學作品。他想寫的是那種描寫複雜的人物在各式各樣情感中掙扎的故事,從小就夢想著要寫出一部「偉大的美國小說」留名青史。他聽從自己的直覺,走上不一樣的英雄提煉之路,讓漫威所有的英雄具備有趣鮮明的個性,說起話來就像現實生活中的人一樣——像你我一樣不完美的真實人類。看DC的英雄,你看的是神;看漫威的英雄,你看的是人。

 

史丹.李——像鮑布.迪倫一樣的藝術家

●讓作品成為巨大的文化畫布

漫威的世界充滿了強大卻帶有缺陷的生物,而這個世界的創造者史丹.李,是否試圖向讀者展示什麼精神境界的寓意?抑或,故事背後並未蘊含更宏大的訊息,只有色彩斑斕的畫格、通俗易懂的文字,還有永遠戰鬥不休的酷炫人物?

每當有人問起史丹.李某個角色或某個情節的真正含意,他會迴避正面回答,就像另一位猶太裔藝術家鮑布.迪倫一樣,只是將一切交給讀者,任他們發展出自己的意見與看法。他的漫畫和鮑布.迪倫的歌曲一樣,都成了巨大的文化畫布,只要是對他們的藝術形式感興趣的人,都可以在畫布上面描繪自己的解讀。

 

史丹.李——讓共同基本信念凌駕分歧之上

●以責任感取代救世主理論,揭示美國與世界最需要的進步模式

史丹.李相信:不論多麼聰明、多麼善良、多麼勇敢,都沒有人能夠將整個世界的重擔扛在自己的肩上。隨著每一部漫威電影的上映,人們對這個宇宙的認識也越來越深入。雷神索爾、美國隊長、復仇者聯盟、蟻人、奇異博士、星際異攻隊和黑豹……儘管這些英雄在語氣、風格、在意的事物等各方面有千差萬別,但他們對於大眾、義務、責任感和同情心,都擁有相同的基本信念。

漫威電影的宇宙似乎在暗示,如果連美國隊長和鋼鐵人這兩個驕傲、強大的莽漢,都能領悟到他們都在為更遠大的目標服務,並將彼此巨大的分歧放在一邊,那麼全世界的人也做得到。

你從來不知道漫威的故事暗藏這些典故、原型

 

●漫威超級英雄與《塔木德》經典

「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的過去沒有任何創傷。讓他成為美國隊長的唯一原因,只是想為國家盡一份責任的渴望。他這種以公共利益為導向的世界觀,與蝙蝠俠的唯我論截然不同。和蝙蝠俠、超人不一樣,美國隊長並不孤單,因為驅使美國隊長展開行動的並非基督新教的救世主理想,而是截然不同的神學概念:猶太教思想。

不同於基督新教,經典《塔木德》描繪的猶太末世論,不等待神聖生物從天而降來修復殘破、混亂的一切,而在提醒它的子民:如果他們在地球上共同努力奮鬥、相互理解與扶持,將很快能夠獲得自由,迎接彌賽亞/救世主的時代。

 

●漫威超級英雄與猶太文化原型

例如《驚奇4超人》裡的「石頭人」就像猶太教中的「魔像」,是以黏土塑成、可以自由行動的人偶,不僅身體強壯,精神上也具有強大的威力,是為保護猶太人免受迫害者威脅才創造出來的生命,而石頭人也扮演著類似的角色。「驚奇先生」理查茲則是處於猶太文化神秘主義傳統中的「附鬼」狀態。除了他對知識追求的執迷、狂熱有如被遊靈附身一般,在《驚奇4超人》最受歡迎的一期漫畫中,他更被大反派「末日博士」附身,成為後者從內部摧毀驚奇4超人的棋子。

《不可思議的浩克》的故事起點是一位科學家憑藉自己的創造力將自己變成了怪物,同時具有綠巨人與科學家班納兩個身分,就像《舊約聖經.創世記》裡的兩個亞當。身份分裂的浩克所面對的核心問題,讓仍在努力理解生命意義的年輕人著迷、充滿興趣,因為他的故事在探討孤獨的議題。它在問:當你不願屈服於孤獨的重量,不想接受你不僅無法認識身邊的人、連認識你自己都是場艱苦戰鬥的時候,你該如何在這個世界上奮戰下去?浩克的故事觸及了現代人困境的本質:孤獨。

《驚奇蜘蛛人》的主角彼得.帕克讓「能力越強,責任越大」這個出自《聖經》的理念引起廣泛迴響,成為美國文化的主要價值觀,連前總統歐巴馬都要引用。「蜘蛛人」不只是另一個試圖了解超人能力之複雜性的超級英雄,他是一個學習讓自己更具人性的年輕人,更是某位《聖經》人物的直系後代,那就是該隱。

該隱是精神上的流浪者:他不想犯罪,但會屈服於誘惑;他想悔改,卻覺得自己做不到;他感知到神聖的召喚,但沒有回應——就像彼得.帕克一開始想靠著自己的超能力營利,又因為迴避自己的責任而導致養育他的叔父死於盜賊之手……

 

人類不需要救世主,而是需要了解自己的力量、理解彼此

從20世紀中葉一直到2018年去世之前,史丹.李與他身邊的漫威藝術家,從不曾擁護極端主義和二分法。對真實的人類來說,「將世界一分為二」太過危險、極端。他們創造了一個世界,人們在當中所能期望的最美好事物,不是等待穿著緊身衣的神現身拯救自己,而是靠人們互相艱苦地攜手合作,讓生活變得更美好一點。這群猶太藝術家透過作品提醒讀者,運用過多的力量、擁有過度的信仰,是一枚奇異多變硬幣的兩面。他們一手打造的漫威世界要告訴世人:如果「救贖之路」真的存在,要通往這條道路,需要的是謙卑、友善和犧牲,而不是傳統漫畫中那種萬能超級英雄具備的特質。

作者/譯者簡介

作者簡介

里爾.萊博維茨 Liel Leibovitz

出生於以色列台拉維夫,1999年移民美國,就讀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曾於《猶太文化》擔任編輯。目前任教於紐約大學並從事寫作,另有合著作品《神選之民:美國、伊斯蘭與神聖選擇之試煉》(The Chosen Peoples: America, Israel, and the Ordeals of Divine Election)、《幸運的孩子:中國第一批留美學生》(Fortunate Sons)。

 

譯者

傅思華

東吳大學畢業,輔大英美文學研究所畢業。相信好的故事是花苞,能讓每個明天綻放出期待,因此喜愛以各式各樣形式呈現、充滿想像力的故事。

目次

  1. 重生:向漫威帝國邁進
  2. 回溯:美漫時代崛起

3.「作家史丹.李」:初試啼聲

  1. 黑暗期:道德審查 vs. 創作自由
  2. 轉折:《驚奇四超人》的奇蹟
  3. 不一樣的英雄:《不可思議的浩克》
  4. 能力越強,責任越大:《蜘蛛人》
  5. 超越正邪對抗:《X戰警》
  6. 代表美國本土的藝術形式
  7. 讓他們與上帝戰鬥!
  8. 唯一條件:「史丹.李必須留在漫威!」
  9. 人類不需要救世主

序/導讀

 

史丹.李打算辭職不幹了!

那是一九六一年的夏天,過去七年間劇本的存量充沛,足以提供史丹.李和他的同事每週大量製作的好幾部漫畫內容。事實上,早在一九五四年,麻煩便開始浮現。當時,精神病學家弗雷德里克.魏特漢(Fredric Wertham)——出生於巴伐利亞,為精神分析學派佛洛伊德的信徒——發起了反漫畫運動。他採訪了數十位青少年罪犯後,在他以無可救藥的標題命名的著作《誘惑無辜》(Seduction of the Innocent)中宣稱,自己驚訝地得知這些少年犯竟然全都是狂熱的漫畫讀者。美國國會沒什麼耐心弄清楚「相互關係」與「因果關係」之間的差別,就採信了魏特漢的控訴——在陸軍-麥卡錫聽證會(Army-McCarthy hearings)開始的那一個月,電視上也轉播了一系列針對漫畫界召開的聽證會——也激發了一如冷戰偏執狂的狂熱行動。聽證會傳喚了名冊上的漫畫出版商,批評他們出版的漫畫以過於暴力的圖像為賣點。這些出版商生怕觸犯法規,只好匆忙創立「漫畫準則管理局」,制定嚴格的自我審查準則。這份一九五四年的準則規定:「所有漫畫內容,善良都應戰勝邪惡,罪犯都得為犯下的罪行受到懲罰。」此外,故事也不得刻畫誘惑的情節, 更別提「性變態或可推論同類的橋段。」

然而,漫畫業恪遵規範的自清作法,無益於贏得新漫畫迷的青睞。多年後,史丹. 李回想起自己以前在卡茨基爾(Catskills)過週末時,曾經跟一位槍枝推銷員展開談話。當他聊到自己是位漫畫編輯時,卻遭那名男子嘲笑說:「那絕對是犯罪!你的工作很不道德,應該受到譴責!你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入獄!」這件事,就像史丹.李說過的許多精采故事一樣,可能也是杜撰的,但許多美國人對漫畫創作者的蔑視並非虛構。這還不算最糟糕的,漫畫業更因為不能再製作《犯罪懸疑故事》(Crime SuspenStories)或《魔界恐怖》(Crypt of Terror)之類的熱門作品,很快便陷入裁員和解僱的泥淖中。一天下午, 老闆把史丹.李叫來,告訴他公司的漫畫生產量很快就會減少到每個月只出幾本,所以,史丹.李必須解僱整組員工。幾十年後,史丹.李回憶道:「這是我一生中做過最艱難的事。我是這些人的朋友,卻必須對他們說出口。我曾經跟當中的許多人在他們家裡共進晚餐,我認識他們的妻子、兒女,卻不得不告訴他們這個殘酷的消息。正如我剛剛說的,那是我有史以來做過最可怕的事,但我必須狠下心來執行。」

被趕出原來的寬敞辦公室後,史丹.李的座位搬到公司暢銷男性雜誌部門的一個小隔間,負責創作一些無傷大雅的內容,像是兩個叫做米莉和小辣椒的模特兒各有什麼樣的小怪僻,或是一條穿尿布的巨龍展開的冒險。史丹.李一直任職於這間公司。它一開始叫做「及時漫畫公司」(Timely Comics),一九三九年起改名「亞特拉斯」(Atlas),史丹. 李也跟著迅速升遷,從墨水填充人員和幫忙買三明治的小弟,一路升職到總編輯的位置,但現在他開始思考漫畫業是不是已經日薄西山了。他向某位同事坦言:「這就像是有艘船正在往下沉,而我們是船上的老鼠,必須趕快跳船逃生。」

但是跳船意味著要冒失業的風險,而這樣的後果恰巧是史丹.李無法承受的。史丹.李的父親原本是一名紐約服裝區的裁縫師,卻因遭逢經濟大蕭條(Great Depression) 而喪失生計。在成長過程中,史丹.李每天放學回家,就會看到父親眼神茫然空洞地坐在廚房的餐桌邊。史丹.李有妻子和一個小孩要養,而他覺得最可怕的命運,莫過於重演童年時代的核心劇碼,劇情圍繞在父母為錢爭吵。對工作不甚滿意的他試圖想像其他謀生方式,例如自助出版附有幽默圖說的照片集,或試著賣出自己寫的電視劇本。一九五八年,事態暫時顯露一絲曙光,他跟畫家朋友喬.曼尼利(Joe Maneely)將連環漫畫《里昂夫人的童子軍》(Mrs. Lyons’ Cubs)賣給一家獨立報社,故事主角是一群說話逗趣的小男童軍和他們的媽媽,但這部作品仍逃不過命中注定的悲劇:負責作畫的漫畫家曼尼利弄丟了他的眼鏡,當天喝了一點酒的他於傍晚時分通勤回家,在回新澤西州途中,因為想呼吸新鮮空氣,從兩節火車廂之間跨了出去,結果不幸墜落身亡。

史丹.李又堅守了幾年崗位,但他對漫畫業的看法也日益黯淡。他從不是漫畫迷,小時候,他的讀物是狄更斯和馬克.吐溫的作品,而不是《超人》和《蝙蝠俠》。他也開始思忖,自己花了二十年時間創作和編輯的作品類型,會不會只是曇花一現的流行。即使不是,他真的想要耗費餘生,構想那些名叫格魯特、蛀翁爬行怪(Droom)或軍閥克朗(Krang)這種角色的故事嗎?他都快四十歲了,想寫一些有意義、真實的故事,描寫複雜的人物在各式各樣情感中掙扎的劇情,而這些豐富的情感卻是你做漫畫無法展現的。在踏入漫畫業之初,他為自己取了「史丹.李」的筆名,保留了他的真名史丹利.馬丁.李伯(Stanley Martin Lieber),因為他打算把真名留給他一直夢想著要寫出來的那部偉大的美國小說。他心想,也許是時候該認真看待自己的未來了。

一天,史丹.李的老闆馬丁.古德曼(Martin Goodman)比完一場高爾夫球賽回到了公司,召喚史丹.李進他的辦公室談談。老闆這席談話讓史丹.李的腦袋裡又迫切浮現了離職的想法,而且揮之不去。古德曼告訴史丹.李,他剛才與DC漫畫公司(DC Comics) 的漫畫發行人傑克.雷博維茲(Jack Liebowitz)一起比賽時,得知DC新系列作品《正義聯盟》正在幫DC賺大錢。DC公司的構想很簡單:比起只讓一位超級英雄亮相當主角,DC寧可決定把全部的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於是他們開始設計將超人、蝙蝠俠、神力女超人、閃電俠和其他角色都放進同一部漫畫的大型作品裡。雷博維茲告訴古德曼,新推出的《正義聯盟》漫畫簡直賣到翻,使得古德曼趕緊回公司上班,命令他的編輯史丹.李推出一部模仿作品,跟著賺一筆快錢。

這是史丹.李最不想聽到的消息。那天晚上他回家時,告訴妻子瓊恩自己與古德曼的談話。瓊恩問丈夫怎麼回答老闆,史丹.李嘆了口氣:「我說我會考慮看看,但事實上,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我不想只是一直重複使用舊角色來寫作。」接著,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大聲對妻子坦承一直以來只在他腦海中打轉的負面念頭:「我想辭職。」

瓊恩沉默片刻,然後終於開口:「聽我說,史丹。如果你想辭職,你知道我會支持你,但是你想想:如果古德曼希望你創造 一支新的超級英雄隊伍,這可能是你按照自己一直想要的方式去創作的機會。你可以想像那些賦予故事更多深度和意義的情節,創造具備有趣個性的人物,讓他們說起話來就像真實的人一樣。」她說,稍微實驗看看,可能會很好玩喔!她還微笑著補充說:「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古德曼一怒之下把你開除, 但你本來就想辭職了,所以你又有什麼損失呢 ?」

史丹.李接受了妻子的開導,繼續上班去。他沒有具體的想法,只有一長串不滿。過去二十年間,他觀察到漫畫業出版了缺乏獨創性或甚至更糟糕的作品,讓他對工作的不滿與日俱增。

首先是超級英雄本身的問題。史丹.李從來不是超人這種典型漫畫主角的狂熱粉絲,他認為,如果漫畫中的角色永遠不會犯錯,那種故事也沒什麼意思。一九三八年夏天,超人在首次登場的第一冊漫畫中,就將一位遭誣告的女子從電椅上救下來、給了某個虐待妻子的丈夫一頓慘痛教訓,還徒手抬起綁匪的汽車、拯救了被綁架的露薏絲.蓮恩(Lois Lane),然後又制止了某個叛國的參議員向歐洲發動戰爭。在漫畫短短十三頁的情節裡,超人毫不費力地完成了上面的所有任務。當然,正如超人的創作者在漫畫最後一頁所宣傳的:超人是一個「體能上的奇蹟,心智上的奇才」,他「注定要改寫世界的命運!」但,超人是個有趣的角色嗎?

史丹.李不確定。這種英雄跟他在成長時期仰慕的英雄截然不同:福爾摩斯是古柯鹼成癮的遁世者,別人無法相信他能夠靠自己過生活, 他的精神狀態一直令朋友擔心;鐘樓怪人加西莫多是個被迫殺人的駝子,命運迫使他犯下殺人的罪行;哈姆雷特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沉思生命本身是否值得我們一生煩擾。那麼,為什麼漫畫的英雄們必須千篇一律善良美好得這麼乏味呢?他們不能接受自己偶爾勃然大怒,或經歷萬分痛苦的時刻嗎?他們不會有時也犯下可怕的錯誤嗎?還有,為什麼他們總是堅持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李常會思考:要是我擁有什麼超能力的話,我反而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呢!

英雄的搭檔也和英雄一樣索然無味。從蝙蝠俠的羅賓(Robin)到超人的吉米.奧爾森(Jimmy Olsen),史丹.李明白為什麼漫畫業創造出這麼多天真爛漫的年輕綠葉:少了這種陪襯角色,穿著披風、無所不能的強壯男主角,除了飛天、揮拳、舉起人或物、昂首闊步之外,幾乎沒什麼事做,除了偶爾笨拙地自言自語幾句,大多數時候悶不吭聲。但如果分配給英雄一個年輕的隨從,這位英雄突然間會以父親般的姿態,覺得必須說明自己的行動過程,用饒富詩意的方式滔滔說起眼前的危機。如果這位年輕搭檔的年紀恰好跟一般漫畫讀者的年齡相同,那就更好了!史丹.李十分了解這種對應關係,但他發現這種模式只是把讀者當成無知的幼童看待。他相信,即便是年輕的讀者,也有足夠的聰明才智,可以自己看懂情節的走向。此外,這些說明會讓超級英雄看起來比較像個中學老師,少了蒙面復仇者該有的樣子。

然而,漫畫裡的男人至少還能一嘗打擊犯罪的滋味,女性角色可就無法享有這種特權了。露薏絲.蓮恩與超人不同,只能被侷限於墜落的狀態:墜入愛河,陷入險境,從高樓大廈墜落,揮舞著手臂召喚她的英雄前來相救。當然,漫畫裡偶爾也會出現幾個傑出的女英雄,例如神力女超人、蝙蝠女俠,但這些是特例。她們之所以會令讀者覺得有趣,是因為你沒料到會看到一個女性角色穿上全套英雄服裝、加入男人的遊戲中。史丹.李認為,從兩方面來說,這種劇情模式會箝制了每位作家:一是這意味著作者只能講述關於男性的故事,再者是,這些男性角色注定只能擁有膚淺的感情關係,而這種關係不論看起來或感覺起來,都不同於史丹.李本人享受的婚姻關係。他與妻子瓊恩之間那種相互扶持、用心維繫的伴侶關係,是唯有兩個體貼且懂得付出的成年人,才有可能建立與維持的。

最後是牽涉到漫畫本身創作模式這一個難題。在這樣一個各部門分工明確的行業裡, 每位工作者——編劇、鉛筆稿畫師(penciler)、墨線師(inker)、上色師(colorist)——本來都只需要盡自己的本份就好。但史丹.李開創了某種方法,為即興創作預留寬裕的空間,並且因為這種獨特的創作方法而聞名。他會交給旗下的藝術家一份詳細的故事梗概,而且只要情況有需要,他會直接跳到桌上,自己先演一遍某場戲的某些劇情片段,然後請藝術家們畫下自己認為適合的內容,然後才分配給他們各自負責的頁面、添入文本。兩年前成立的芝加哥第二城喜劇團(The Second City theater),早就以這套相同的方針而聞名:將幾個有創造力的人聚集在一起,給他們一個明確定義的前提,然後讓他們即興討論,從彼此的看法中汲取養分、集思廣益。這種工作法開創的整體創造力,會比各自分散的能量加總起來還要更強大。

這部英雄團隊作品是史丹.李的最後一搏,只能交給他唯一信賴可以盡情發揮這種即興創作優勢的那個人。他立即將一些對於角色的想法寫在備忘錄上,交給一個身形矮小、嘴裡大聲抽咬羅伊譚(Roi-Tan)雪茄、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的男人。這個人在其他畫家只能完成一張草稿的時間內,能夠畫出四到五張富有創意的完整頁面。史丹.李告訴妻子,如果有人能讓他的瘋狂點子躍然紙上,那個人非傑克.科比(Jack Kirby)莫屬。

內容連載

 

史丹.李初試啼聲之作的標題是〈美國隊長擊潰復仇的叛徒〉(Captain America Foils the Traitor’s Revenge)。這跟史丹.李在全盛時期創作出的耀眼作品相去甚遠,但如果你對這位藝術家年輕時的表現有興趣,這部作品也不會讓你失望。情節從一個中間點展開,我們看到史蒂文斯上校正在厲聲斥責一個名叫海恩斯的士兵。他咆哮道:「這個軍營沒有你這樣的人。你撒謊、欺騙、當間諜,還偷東西!」儘管沒有線索明確告訴我們海恩斯是在為誰服務,但從漫畫的背景推斷,他是潛伏在美國生活各個角落裡的無數納粹份子之一。史蒂夫.羅傑斯就在附近,也聽到脫逃的海恩斯威脅著說要回來報仇。這種狂放的敘事方式很快就成為史丹.李作品的招牌特色。

在漫畫裡,當天晚上,當羅傑斯和他十幾歲的搭檔巴奇(Bucky)在帳篷裡玩鬧,他們聽到海恩斯與兩名納粹黨羽接近,朝上校的帳篷而去。羅傑斯迅速穿上他的美國隊長制服、衝去保衛上校,輕鬆擊敗了小人。第二天早晨,史蒂文斯上校不知道史蒂夫.羅傑斯的祕密身分,還責備他怎麼沒有趕來支援美國隊長。「噢!為什麼我在這支部隊裡看到的不是像美國隊長這樣的士兵,而是你呢!」上校哀嘆時,羅傑斯帶著瞭然於心的微笑,逕自走開。

當時是否有讀者會特別注意對話內容,我們不得而知。漫畫書的讀者大多是孩子, 會讓他們喝采歡呼的是美國隊長的拳頭,而不是他用字遣詞的才能,但如果讀者懂得欣賞書中對話,很容易就可以發現史丹.李筆下的美國隊長,跟科比、西蒙原本創作的方下巴強壯男子,有一個地方不一樣。原來的美國隊長缺乏幽默感,他的語言也讓人想到許多早期漫畫明星在故意拼錯字的漫畫家筆下講出的俚語。這個美國隊長會出現在場景中,揮舞他的拳頭,說出類似「所以你是菲勒的走狗!」或「如果你還想享受生命,就給我說清楚!快!」這種話。

相對地,史丹.李的美國隊長更接近真實的人:我們看到他在帳篷裡休息、玩跳棋,跟巴奇用無傷大雅的話互虧對方。他會打趣地說:「你不知道我要一直擊敗你有多累。」接著,幾行對話後,羅傑斯應該換裝、採取行動了,我們看到的不是那種揍人、抓人的空泛動作,而是今天我們認識、喜愛的更有層次角色。史丹.李基於直覺,從他創造的第一個故事開始,就希望讀者對這個角色的本尊史蒂夫.羅傑斯的關注,可以不遜於他變身後的「美國隊長」。這一點,以當時的漫畫來看,是超越時代的真知灼見。

設想一下史丹.李當時面對的競爭局面。一九四一年,任何為漫畫寫故事的人都在兩大角色——超人和蝙蝠俠——的陰影下掙扎前進,而從各方面來說,這兩個人物都不算我們認知中的人類。

看過超人或蝙蝠俠的冒險之後,人們很快就意識到,這兩個圖騰式人物不過是一堆英勇行為的總和。事實上,這是因為他們僅只是兩種彼此衝突、處於美國精神生活兩極之價值觀的體現。蝙蝠俠是現代主義的擬人化,一個富裕又擁有特權的上層階級人士。他沒有特殊的超能力,只能利用自己無止盡的資源和高人一等的才智。蝙蝠俠的形象, 象徵大幅改進的地方政府,而這個角色不用受惱人的責任和透明度束縛。

高譚市警察局長高登(Jim Gordon)看待蝙蝠俠,就如同評論家看待新政期間的羅斯福總統一樣:他對這個權威人物感到不滿,因為翩翩而至的蝙蝠俠不怎麼重視傳統,卻透過自己的意志力改變現實。然而,高登除了跟這位意志堅定的貴族合作以外,也無力採取其他行動。

另一方面,讀者或觀眾可以輕易地將超人解讀為原教旨主義想像的產物。或許他還有個隱約可辨識的希伯來名——凱.艾爾(Kal–El),意思是「上帝之聲」或「全然的上帝」——又或者他也像摩西一樣,被人在一個小籃子裡發現還是小嬰兒的他,在這片對他來說是異鄉的土地上撫養他長大。但其實,他更像是基督:基督也是從天上降臨的光明人物,憑藉他的恩典來救贖人類。

在每一期漫畫雜誌中,超人都跟腐敗的政客、不正派的商人,以及其他對弱勢作威作福的權貴進行戰鬥。同樣地,在每期雜誌中,超人都為我們的罪過而接住子彈,或擋下火車、汽車,而且在各種情況下,他都會再次站起來,以他神聖大愛的觀點鼓舞我們。我們要做的就只是相信他。因此,當華納兄弟公司於二○○六年發行票房不佳的電影《超人再起》(Superman Returns)時,大部分宣傳工作都是鎖定福音派社區的觀眾。華納將這部電影的行銷定位為可以流傳久遠的基督教寓言故事,並非偶然。

原教旨主義者和現代主義者,在漫畫裡被精練為這兩種純粹的表現方式,而且,相較於美國公共生活的其他媒介,漫畫也以更誇張的手法展現了這兩種價值觀之間的對峙與張力。像克萊倫斯.丹諾(Clarence Darrow)和威廉.詹寧斯.布萊恩(Wi l l iam Jennings Bryan)這種有著深厚美國血統的大人物據此針鋒相對是一回事,但是,當猶太移民汲取並模仿了一直折磨著美國宗教想像的新教徒式敬畏顫抖,成果卻是宏大又壯闊。

這些猶太藝術家創造的英雄,例如超人和蝙蝠俠,永遠不會跨出他們封閉獨立的理想境界。史丹.李曾多次觀察到這些角色只是一種永動機(perpetual motion machine),只會重複一套簡單的設定:高空俯衝、拯救眾生、功成身退,然後重複以上動作。如果你是個敏銳的讀者—而史丹.李徹頭徹尾是這樣的讀者—那你很快就會發現,這種單一的故事創作不僅乏味(畢竟,當你大概能預測下一冊情節會如何展開,為何還要花時間閱讀?),甚至在道德寓意上也說不過去。超人是不信仰基督教的基督,是天外救星一般的機器神 。他存在於人類的理解範疇之外。就我們所知的部分來看,他跟我們凡人之間的關係,不過是純然巧合下的產物而已。

《紅色之子》(Red Son),是《超人》相關故事中最精采的改寫版本之一,就是在這一點上做文章。蘇格蘭漫畫創作者馬克.米勒(Mark Millar)小時候就一邊留意冷戰的情勢,一邊想像:如果超人為共產黨效力,劇情將會如何發展?二○○三年,他發表了三期傑作,探討以此前提為基礎的故事:超人的父親喬.艾爾(Jor–El)磨蹭了更久時間之後,終於將兒子送往地球。那艘載著嬰兒的飛船沒有降落在美國堪薩斯州的玉米田裡,而是在烏克蘭一個集體農場的馬鈴薯田中央,地球的「革命」就此上演。超人很快便成為史達林的最愛,他擁護的不是「真理、正義和美國的行事方式」,而是長成「工人階級鬥士,為史達林、社會主義和《華沙公約》的國際勢力擴張,進行永無止境的鬥爭」。

蘇聯的超人很快就遇見了蝙蝠俠。蝙蝠俠在這個故事版本中,父母沒有在黑暗的小巷裡遭暴徒謀殺,而是被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殺害。兩個英雄角色彼此交戰,推進了越來越複雜的情節。到最後,超能力者全部滅亡,而雷克斯.路瑟(Lex Luthor)——在此之前一直都是超人的畢生大敵——以世界政府的仁慈領袖身份執政。這個世界政府擺脫了對任何人事物的依賴,不倚靠超人那種不完全算人類的角色幫忙。

這個與原版知名故事極端分歧的版本,除了娛樂性十足,也讓人心為之震顫,因為它重新點燃了我們內心最深層的焦慮,讓人重新關切自己與那至高無上全能者之間的關係,那個我們無法看見、了解的的全能者。

美國隊長截然不同。儘管他的基因也許已經發生改變,卻仍然是個徹頭徹尾的人類,一心想解決的也是人類的當務之急。沒有來自外太空氪星石的奇異元素能夠擊倒美國隊長,威脅他的是更屬於地球的危險:納粹主義。在漫畫第二期裡,他飛奔到一座位於黑森林內的集中營,以拯救某位被德國人綁架的美國金融家,也說出了他令人印象深刻的台詞金句:「垃圾希特勒!」或是「給我從洞裡滾出來,俗辣粹!」

《美國隊長》這些創作者所信仰的猶太教,對於美國隊長的取向到底造成多大的影響?經常有人用這樣的問題,詢問史丹.李關於他筆下多位超級英雄與猶太教的關聯, 他總是含糊以對。「我不知道。我從沒真正想過這個問題。」接受電台採訪時,他曾經這麼說。「你提起最知名的角色都是由猶太裔創作的,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這個想法真的很奇特。」他們的劇情呈現了顯而易見的觀點:美國第一代猶太移民因為仍然有親戚留在歐洲,因此對希特勒的崛起感到憤怒不安,但除此之外,當你探究美國隊長這個角色,一種非常明顯的猶太民族性浮上檯面,而這在之前的漫畫作品中鮮少著墨。

蝙蝠俠的分身布魯斯.韋恩是個迷人的億萬富翁,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也和他不一樣。事實上,羅傑斯在這個系列初期現身的時候,通常都在忙著處理某個低賤的差事,而且主管經常以降低他的職等為手段來威脅他。

此外,不同於布魯斯.韋恩,史蒂夫.羅傑斯的動機不是為了他自己。他過去沒有遭受任何創傷,除了渴望為國家盡一份責任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原因促使他成為美國隊長,因此他與軍隊的關係比蝙蝠俠與警察的關係更為友好。除了為更遠大的目標而奉獻之外,美國隊長難以想像出自己還能在世界上擔任什麼其他角色。他這種以公共利益為導向的世界觀,與蝙蝠俠的唯我論(Solipsism)截然不同。

如果要粗淺來看,美國隊長最大的願望就是化身為美國男性氣概的象徵,諷刺的是,他唯有隱藏自己是具備特殊能力者的真實身份,才能實現此一目標。不過,跟蝙蝠俠、超人不一樣的是,美國隊長並不孤單,因為驅使美國隊長展開行動的並非基督新教的理想,而是截然不同的神學概念:深刻的猶太教思想。

在論及彌賽亞——最終的救贖者,終極的超級英雄——到來時,可能會出現什麼景象,睿智的猶太教拉比在《塔木德》(Talmud)裡描述了一個美國隊長可能也會認同的願景:「彌賽亞時代與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之間唯一的區別是,流亡的猶太人屈從於其他王國,而猶太人將從中得到解放;但在其他方面,世界將保持原樣,一如《聖經》所描寫的:『原來那地上的窮人永不斷絕』(〈申命記〉十五章十一節)。社會將不會改變,戰爭仍將持續發動下去。」

在這種激進的願景中,似乎沒有一位救世主能終結歷史,不論這位救世主是否身上穿著披風。相對地,《塔木德》只承諾讓我們從屈服的狀態中解脫——也就是說,保證我們將獲得更多的自由——然後提醒我們應該利用這種自由來解決人類處境中那些永恆的難題。

知名政治理論家邁克爾.沃爾澤(Michael Walzer)的一番解釋,幫我們總結了這個概念:上帝不會「在人們準備好接受彌賽亞之前,就先派彌賽亞過來。但是當人們準備好的時候,也許會有人說,他們不需要救世主了。」換言之,猶太教的末世論並非等待神聖的生物從天上降臨或從氪星上降落,來修復殘破、混亂的一切。它在提醒我們,如果我們在地球上努力奮鬥、相互扶持,很快就能夠獲得自由,而這才是我們可以期盼的最完滿願景。

美國隊長擁有無比強壯的雙臂,但他幫助周圍所有人的決心更為強大。以猶太教的彌賽亞觀點來看,美國隊長的確是不算太壞的典範。

當時,為美國隊長寫短文,對於像史丹.李這樣的人來說是一項最理想的任務。他一直在追尋一種故事,這種故事能夠揭示關於人類生存的更深層次、無法用一般言語表達的真相。

現在,他可以像探討他自己史丹.李一樣,自由地探討史蒂夫.羅傑斯,為這個角色精心建構一種既真實可信又令人興奮的故事。他要說的,不是那種顯而易見的事,而是要挖掘所有的可能。對他來說,就算沒人讀他那些文字,也一點都不重要。日後,他對一位採訪者這麼說:「它讓我感覺我在做一件大事。」他的熱情很快就讓他的幾個上司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們忙得不可開交,讓這個在辦公室裡閒晃的孩子接手這種瑣碎的差事,只會讓他們額手稱慶。

幾個月後,也就是一九四一年八月,史丹.李開始為《美國隊長》創作故事,在第五期中以漫畫形式初試啼聲,故事名為〈外國特派員:頭條獵人〉(Headline Hunter, Foreign Correspondent)。他將這個故事寫得好看又活潑,但一直要到該月下旬,史丹.李才有正式的重大突破:他將為「及時」準備推出的新雜誌《美國漫畫》(US.A. Comics)進行創作, 當中會出現第一位由他原創的超級英雄。他的名字叫做「傑克凍人」(Jack Frost)。

我們不難猜測史丹.李是從哪裡找到靈感。在初代霹靂火和海底人已經分別代表火與水的情況下,史丹.李尋思作品要素時,肯定在無意中發現冰也可以當作素材,而「傑克凍人」這個名字聽起來也很簡單親切。

在史丹.李的故事裡,傑克凍人是個神祕而強大的人物。他既是人,也是冰柱,居住在北極。史丹.李全力展現了不久後將成為其招牌特色的手法,以令人喘不過氣的開場白介紹他的新英雄:「在遠北地區!緊張刺激!神祕莫測!山雨欲來!沒有人真正知曉這片土地……被永恆、致命的寂靜所包圍,這片廣袤冰冷的荒原上,住著一位我們都聽過卻鮮少人見過的人物——『冰寒之王』傑克凍人!」

這種語言正投讀者所好:詞藻豐富,以風格化的文字雕琢卻又容易理解,令人興奮又仍清楚簡要。這是史丹.李的開場方式。當我們看到凍人懶洋洋地行走在冰棚上,垂死的探險家福布斯博士也隨即出現,懇求這位冷淡的英雄前往紐約,將他的女兒從危險、殘忍的邁克.塞爾比(Mike Zelby)手中拯救出來。凍人在正義感的驅使下照做了,卻在大蘋果之都紐約受到不友善的對待。他向警察報案,現場的警員卻嘲笑了他一番,被激怒的凍人馬上掀起飛襲的冰柱和冷鋒漩渦。他決定親自營救福布斯博士的女兒,也展現了更多冰封凍結的力量。在凍人和帶著福布斯的女兒逃亡之際,憤怒而瘋狂的塞爾比放火燒了房間,但英雄凍人將沿途凍結成通往安全之路。

福布斯的女兒懇求凍人回頭從燃燒的建築物中救出塞爾比。她說:「你可以救塞爾比,你必須這麼做!只有法律才有權制裁他!」凍人考慮了一下,最終仍拒絕了,說塞爾比必須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陷入道德困境的福布斯小姐說:「如果你在有能力時拒絕救人,那你也跟殺人犯沒有兩樣。」

這番言論令人想起《塔木德》的信條:拯救一個靈魂,就等於拯救全世界。警察也認同這番論調。趕到現場的警察只能眼睜睜看見塞爾比被活活燒死,於是指責凍人謀殺了這個壞蛋,當場逮捕了凍人。凍人既受傷又氣憤,瞬間當場消失無蹤,留待讀者猜測他是否會回來。更重要的是,他是否會繼續當英雄?還是會陷入怨恨之中,變成壞人?

只消讀前六頁,這個故事便已帶出史丹.李講故事時依循的兩大情理支柱。首先是英雄要有趣,他必須置身兩個衝突理念之間的灰色地帶,掙扎著決定何謂正確的選擇,而當他這麼做的時候,他必須犧牲自己無瑕的良善。其次是,他堅持推動故事前進的引擎是道德,不是情節。

幾年後,史丹.李的最知名創作《蜘蛛人》也將面臨與傑克凍人類似的難題:蜘蛛人沒有出手阻止某個盜賊,因為他認為這是警察的工作,但這名竊賊之後殺害了他心愛的叔叔。蜘蛛人因此備受傷害、滿懷愧疚,促使他走上打擊犯罪的道路,卻始終為這段道德失誤的恐怖回憶所糾纏。以一個十九歲的新手來說,史丹.李筆下的傑克凍人在初次亮相中所遭逢的議題,包含著驚人的洞察力,而且充滿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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